目睹书澈对萧清的偷偷一吻,缪盈被分手后勉强找回的一点平静,顷刻被颠覆;不再依靠酒精终于消退了一点的惨痛,重新又发作。从书澈家门外逃离的一路,她痛得几乎窒息。在这个生活圈、这个校园,甚至这座城市,不但丢失了她漂洋过海奔向这里的意义,那个牵引着她撑过了六年的分离矢志不渝的目的,反而成了此刻心口上的一把刀。这一路,缪盈有了拼命逃跑的想法,确切地说,是本能,她要在崩溃来临前逃走,去别的地方,逃避即将发生的折磨。虽然这种选择——离开全美最好的商学院——令人匪夷所思,但对于她而言,逃离情伤远比个人前途更迫切。
就在缪盈产生了离开的念头时,宁鸣又到了选择自己去留的一个时间节点。大二下学期结束,他代替成然顺利完成金融工程考试,修够了学分,完成了合同,也拿到了代课代考的尾款。现在,他有了多项选择的自由,既可以遵照欺骗父母的谎言版本,“顺利完成公司安排的外派工作”返回国内,重新找一个安稳工作;也可以拿着十万元人民币存款,继续衣食无忧地留在美国。但是,宁鸣没有想到成然给他安排好了第三个选项。因为成然十分享受他和宁鸣两人分饰一角,宁鸣负责努力而他负责骄奢淫逸的日子,所以专门设宴提出续约,大三继续让宁鸣代替自己上课考试。
“哥,祝贺你通过金融工程考试,祝贺我拿到学分。”
“你祝贺自己吧。”
“祝咱哥儿俩,还有你和我姐,友谊地久天长!我算着你半年签证又快到期了,是不是暑假得回国重新签个证才能回来?”
“是该回去了,不过,我还要回来吗?”
“必须回来呀。”
“我还有什么理由回来?”
“我!我就是你回来的理由!”
“都考完了,你还要我干吗?”
“这学期考完了,还有下学期,大三还有一门课……”
“打住!你这一门复一门,一学期又一学期,大学毕业全靠冒名顶替啊?”
“也没有全冒名顶替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这叫扬长避短,不给自己添堵,不给学校添乱。”
“我不打算继续帮你扬长避短了。”
“真不帮了?也不想接着赚钱了?”
“这件事到此为止。”
“那你说说,不替我上学考试,不当rudy 了,回国后你要干吗?有好的就业机会吗?薪酬水平有没有比我给得高的?有像我这样提供衣食住行、服装鞋帽的东家吗?”
“就算没有,那也是正经工作,对自己负责的人生。”
“现在不正经才赚钱!负责就是平庸的人生!还有,你打算怎么向我姐解释?研究生才上一年,突然半途而废,退学回国,不需要给她一个合理解释吗?”
成然这句话把宁鸣问住了,他的进和退,皆为缪盈。离开还是留下?左右他的唯一坐标,始终是她。
“其实未来在哪儿、要干什么,我也没想好……”
“哥,我一直摸不着你的脉,当初你为什么来美国?有什么目的?”
“不为什么,没有目的。”
“刚认识的时候,我记得你说过,你在美国就是晃,晃什么呢?你心里,是不是一直怀着一团不灭的小火苗?”
宁鸣被问得心虚。
“什……什么小火苗?”
“留学梦啊。”
“哦。”
宁鸣心里定了定,他对缪盈的那点儿心思,还没有暴露在成然面前。
“你是不是觉得,就算梦想遥不可及,但你跑到它跟前儿来,就离它近了一点儿?”
“嗯,我是想离她近一点。”
“那就该敢于狂想!敢于实现!因为你现在完全具备了和它亲密接触的条件!”
“具、具备了吗?”
成然嘴里的“它”和宁鸣心里梦想的“她”,全然不是一码事儿,但不耽误两人越说越统一。
“你这水平,读研还不跟玩儿似的?能力没有任何问题,经济上,我就是你滚滚的财源。这次回国,你把托福考了,申请一个有奖学金的学校和专业,再回来,一边主演宁鸣本尊,自我实现,一边客串我,塑造品学兼优的rudy。主副业一同完成,正邪两道齐头并进!”
宁鸣觉得这个前景相当美好、非常有吸引力。
“心动吗?”
“有点儿。”
“那就赶紧行动!这趟回国考托、申请学校算公差,往返机票我包了。拉钩、成交,不许反悔!”
自己的未来就这样被成然一手安排好了,宁鸣哭笑不得,却又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被别人安排的命运,因为成然为他设计的梦想里面,就有他的梦想。
哥儿俩分开后,宁鸣在街上毫无目的地游荡,刚才的谈话和成然的强行安排,触发了他关于过去、现在、未来,爱情和前途的思绪。当初没有想留下,现在却留在了美国;不曾心存一丝希望,却等到了书澈和缪盈分手的奇迹;从来不敢妄想把遥不可及的留学梦付诸实现,却好像有了一种可能。
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?
他发现自己站在了缪盈公寓楼下,为什么会信步走到这里?脚是心的答案?保时捷由远及近地驶来,减速停在面前,透过前风挡,宁鸣看到缪盈泪流满面。像是老天安排,在每一个黑暗无助的时刻,他都被派到她的身边。
“我突然有了个想法,下学期想离开这儿,转学到东部去。”
“你要躲什么?还是和书澈有关?”
“好吧,躲就躲吧,我是想躲开他。”
“前一阵你戒了酒,不再依赖酒精睡着的时候,我以为你已经把他戒掉了。”
“我也以为戒掉了,但是,我不想留在这儿,看着他爱上别人,尤其这个人还是……”
“萧清?”
“其实我理解书澈,想从一段痛苦的感情里挣脱出来,最好的办法,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……”
“哪怕萧清是你闺密,你也愿意理解他们?”
“正因为她是我闺密,我才了解萧清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儿,值得被爱。如果书澈终归要爱上别人,萧清是他最好的选择。只是,我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在我面前发生,我离开,对所有人都好,对我自己也好。”
他替她愤愤不平。
“为什么你要离开?他才是应该滚到别的地方的那个人!难道以后他在哪儿,你就要绕着哪儿走吗?”
“面对一个人,能看到他的样子,听到他的声音,想戒掉他太难了,我只能连有他的生活和环境一起戒掉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能开始一段新恋情,让自己从痛苦中挣脱出来呢?”
缪盈抬起泪眼,凝视宁鸣,仿佛在问:“你是那个能让我戒掉书澈的人吗?”
他在她的目光里低下头,移走视线。
我是那个能让她戒掉书澈的人吗?我……不是。
宁鸣依然没有自信,也没有勇气。所以,他什么也没有做,什么也没有说。虽然他千里迢迢跑来美国强行交会,虽然和她不再是两条平行线,但他还是原来的他,还是那个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幸福的他,他的爱,对她依然没有意义。
为了庆祝充满磨难的打工第一阶段圆满完成,更为了感谢萧清正经及不正经的雪中送炭,书澈摆了一桌谢师宴,他心里还怀着一个憧憬。
“谢师父仙人指路,赏我饭碗,还保驾护航,佛挡灭佛,鬼挡杀鬼。”
“你赶上师父的好时候了,去年这个时候,师父我还是个菜鸟黑工。”
“师父,你什么时候去律所上班?”
“快了,没有几天自由蹦跶时间了。你呢?”
“陈雷又给我安排了一个团。”
“祝你财源广进!”
“全靠老大罩!这个团,先飞到洛杉矶,第二站到旧金山。所以我有个想法,你来美国一年了,还没有去其他地儿玩过吧?”
“我哪有玩儿的时间?以前也没那个闲钱。假期不是打工赚钱,就是回国照顾我妈,玩儿只能往后排了。”
“趁你去律所上班前,我安排一个小小的假期,什么都不用你操心,只管跟我走,好吗?”
“跟你走?去哪儿?”
“我们自驾去洛杉矶,走1号公路,到了那儿,我带团,你开我车,想去哪儿就去哪儿,考察团飞旧金山,咱俩再一起开回来,还给陈雷省了我的往返机票,怎么样?”
他的计划,听得她感动而神往。
“什么时候出发?我恨不得拔腿就走。”
“明天一早,我去接你。”
书澈的手机响起信息提示声,他看了一下,说陈雷把带团薪水打到他卡上了。萧清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,提醒他少看了一个0,账户余额是80000,不是8000。书澈惊呆了,不可能,他不应该有那么多钱,随即醒悟过来:书妈还是把他的学费、生活费打过来了,父母怎么舍得让养尊处优的儿子自生自灭?
“断了经济支持原来就是嘴上说说,也是,谁爹妈真能舍得?我看你没有必要苦哈哈打工了吧?”
“你是想验验我的节操?”
书澈知道萧清在揶揄他,打开手机银行,把7万美金转账退还给书妈的账户,操作完毕,就看到师父的脸上露出了“孺子可教”的赞许表情。
挺着八个月大肚子的莫妮卡被萧清央求着,在储物间里一阵翻箱倒柜,终于找出了那个荒废许久的草地野餐箱,萧清拿到它,爱不释手。
“莫妮卡,我保证好借好还。”
“这么浪的道具,姐很久没用过了,这个大招儿你要放给谁?”
“浪吗?我觉得很温馨啊,友谊也能用。”
莫妮卡发出沧海一声冷笑。
“友谊?那一定是书澈了。”
“跟你汇报一声啊,明天我搭书澈车一起去洛杉矶,他带团,我开他车在洛村逛四天再回来。我把你这几天吃的食物备好,全权拜托给凯瑟琳了,别怕,乖乖在家等妈妈回来。”
“这不是重点。”
“重点是什么?”
“你没有意识到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开始了吗?”
“什么东西?”
“爱情。”
“谁的爱情?”
“还能有谁的?当然是你的!”
“我?对谁?”
“书澈。”
萧清“哈哈哈”打岔。
“别逗了!怎么可能?”
“全世界都看出来了,只有你自己不知道。”
“你说我傻?不知道自己喜欢他?哈哈哈!他怎么可能看上我?哈哈哈!”
“你的心理障碍就在这里,他太优秀,你不敢妄想他喜欢你,但是你早就喜欢上他了。”
萧清的方寸突然有点乱。
“就算我很早就喜欢他,也不是那种喜欢!更何况,他是我最好的女朋友的男朋友……”
“前!”
“他们差一点结婚了。”
“就因为差的这一点,他们才分了。”
“不管书澈和缪盈在一起还是分了,他们依然相爱,如果在这时候乘虚而入、趁火打劫,就是对缪盈的背叛,是比分手更残忍的致命一刀,是对缪盈的——谋杀!如果她们还是朋友,那她就是——传说中的心机女!道德崩塌,人格低下,活该千夫所指,万众唾骂。”
“她?说得好像你和‘她’水火不容、势不两立似的。”
“我当然和这种人渣势不两立。”
“就算嘴上把‘她’浸猪笼,你的嘴,也不代表你的心。”莫妮卡抓起萧清的手,按在她心口上,“午夜梦回,扪心自问一下:‘她’——是不是就住在你心里?”
萧清一把甩掉莫妮卡,拎起野餐箱,逃之夭夭。第二天一大早,距离书澈来接她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,她就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:
咖啡机煮着咖啡;
吐司炉烤着面包;
杯盘碗碟一件一件洗干净,擦得锃亮;
刚煮出来的新鲜咖啡灌入咖啡壶;
生菜、火腿、煎蛋、烤好的面包做成三明治;
从烤箱里取出烘焙好的小蛋糕装入纸盒;
最后,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装进野餐篮,仪式感不够,重装,看上去不够美,又重装,反反复复做着这一切,萧清戴着耳机,摇头晃脑,身体扭摆,哼唱’t takeeyes off you:love you baby, andit’s quite all right, i need you babyr ,请你们给我一个解释,谁是rudy?”
宁鸣和成然谁也不回答,但是,他们的沉默阻止不了成然雇人替自己上学、宁鸣代课代考的行为被旧金山大学校方发现。
刚接受完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的面试,缪盈就接到了成然的“噩耗”,立刻搭乘最快一个航班飞回了旧金山。一进门,风尘仆仆的姐姐就杀气腾腾地冲向了弟弟。成然见缪盈一脸肃杀,吓得一跃而起,拔腿就往二楼逃窜,刚跑上几级台阶,就被抓住后衣摆,一把揪了回来。紧接着,靠垫、拖鞋、杂志,像连珠炮弹一般向他飞来,成然屡屡中“弹”,慌不择路,四处躲藏,最后,一本杂志击中他的脑袋,中“弹”摔倒。缪盈追上来,一把扯下脖子上的丝巾,继续劈头盖脸抽打成然。
“姐,我不还手,可不是打不过你,别逼我失去理智!”
“谁一个电话就逼我在纽约机场失去理智的?我通知你,今天我就是给你热热身,明天还有一场暴揍等着你。”
“谁揍我?咱爸?”
“你刚给我打完电话,他就打进来了。”
“他是怎么知道的?我知道了,学校通知他了。”
“我飞回西岸时,他已经决定几小时以后奔机场了,最晚明天就到,你做好难逃一死的准备吧。”
成伟即刻就到,是比被学校发现代课代考行为更可怕的世界末日,成然吓得肝胆俱颤。
“完了完了!明天就是我的终点、我的忌日。姐,我该怎么办?”
“你找宁鸣替你代考的时候,怎么不害怕后果?怎么不想今天怎么办?做好心理准备,最严重的后果是校方调查清楚、证据确凿后,可能会报警,你们可能会以涉嫌欺诈、合谋犯罪被起诉。”
缪盈预判的前景把成然吓得脸都白了。
“还要被抓、被判刑?不会吧!我就是作个小弊而已。姐你别吓我!要不我的忌日就提前到今天了。”
“成然你到底知不知道,你的行为不仅是人格道德污点,而且考试造假也不是学术**那么简单,等同于剥夺他人平等接受教育的权利,是对公平竞争的美国价值观的严重挑衅!”
“那咱爸还是赶紧来吧!你能不能打个电话,问问他上飞机没有?”
“你怎么还盼着他来?”
“让他来救我、捞我呀!只有他有这个通天的本事。”
“每一次你闯下大祸,都指望他来给你大事化小、小事化了,从高中投资贩卖大麻、中学要开除你,到现在雇人代课代考、大学也要开除你,成然,你不能因为永远有人为你擦屁股就为所欲为!应该让你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一次惨重的代价了!”
“就算我活该,代价也不要太大吧。我宁愿被咱爸打残,也不要坐牢。”
“做好既被打残又坐牢的准备吧。”
“啊——”
撂完狠话,扔下瘫在沙发上翻滚哀号的弟弟,缪盈拔腿就走,此刻她生的不是一个人的气,对宁鸣的愤怒甚至比对成然更大,因为在她心目中,宁鸣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情的人!
“姐你干吗去?不要抛弃我不管!”
“我要去问问宁鸣为什么会助纣为虐。”
“不赖他,他要挣钱,我用钱诱惑了他。”
“你脑残他也脑残?利令智昏吗?你和他两人的学籍肯定保不住了,他这是对自己前途的不负责任!”
“他……没事儿,至少不会被学校开除。”
“为什么他不会被开除?”
“因为他压根儿没有学籍,不是旧金山大学的学生。”
缪盈有点晕,有点蒙圈。
“他不是在你们学校读计算机科学的硕士吗?
“他那是……逗你玩儿呢。”
“逗我玩儿?!”
“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的家境,他家没钱供他留学,宁鸣拿什么读呀?”
“那他来美国干什么?”
话说到这个地步,成然真看不下去了,就算他自顾不暇,也有责任、有义务从旁点拨一下麻木不仁的姐姐。
“老姐,你还看不出来他来美国干什么?他就是奔你来的呀!还要怎么明显?宁鸣对自己不负责,那是因为——他就顾着对你的爱负责了!”
原来如此!缪盈的双脚被钉在了原地,顿时失去了冲过去责备宁鸣的勇气,一个像和尚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的答案,她不知道吗?缪盈问自己:你真的不知道他来美国是为了什么?
10小时后,“终身救火队员”成伟的私人专机又飞来了,一下飞机,顾不上回家,驱车直奔旧金山大学校长办公室。两年前,鲁尼?斯特朗帮成伟运作了成然的大学申请,担保成绩不够的成然获得了旧金山大学的入学资格。现在,成伟还得拜托鲁尼安排和校长的私人会晤,并从中斡旋。成伟想用中国商界名人的面子和影响力,为儿子争取一个刀下留人的生机。
成伟在鲁尼和弗兰克的陪同下,一起坐在旧金山大学的校长办公桌前,听校长通报校方对于成然事件的初步态度。
“rudy 的作弊行为导致我们对他的品行和未来产生怀疑,对他个人的学业、对其他学生的公平学习环境、对学校的声誉,都造成了伤害,因此……”
成伟担心校长说出不可挽回的决定,赶紧抢过话头。
“我非常清楚我儿子错误的严重性,支持学校对他进行严惩。但是,能不能给他继续留在这里学习的机会?校长,我听说学校有一条强制休学制度,适用于多门挂科及违纪学生,让学生回家反省一年,再回学校重考、上学,能否使用这条制度处罚成然?至少可以保留他的学籍。中国有句古话:在哪里跌倒,就在哪里爬起。”
“学校本科教务处已经做出决定,终止和rudy 的教育关系。”
“能不能再慎重考虑、重新讨论一下?”
决定不可撤销,结局无法更改,听到这里,成伟绝望了。作为一个挥斥方遒、几乎无所不能的商界大佬,他能说、能做的已经倾尽全力。成伟缓慢起身,态度谦卑,弯腰鞠躬,主动与校长握手。
“给学校添麻烦了,我对此非常非常抱歉和惭愧!请让我再说一句,这不是成然一个人的错,更是我教育的失职。如果还有可能,请校方刀下留人,给成然一个改过自新、重新开始的机会。”
弗兰克尾随成伟离开了校长办公室,鲁尼?斯特朗却留下了。回到商务车里,他们静静等待,等待着特意单独留下的鲁尼和校长最后斡旋的结果。没过多久,鲁尼的身影出现,车门开启,还没等他上车坐稳,弗兰克就着急追问:
“怎么样?”
“校长答应控制在学校范围内,不向警方报警,但必须向教育部报备此事,而且开除学籍不可避免。”
“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”
成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至少,他们避免了成然被起诉被判刑的一连串可怕后果。